誣告陷害罪疑難問題探究
- 期刊名稱：《法制與社會》
誣告陷害罪疑難問題探究
周清水
摘要 誣告陷害罪的犯罪對象在某些情況下應包括單位和不具有刑事責任能力的人。本文認為只需出現現實的危險結果，誣告陷害罪就可以成立既遂。而將自己實施的犯罪行為栽贓給他人予以告發是否數罪并罰，應具體情況具體分析。行為人捏造他人犯罪事實進行告發后，在刑事訴訟活動中又作偽證的，應根據吸收犯的原理，按照重罪進行處罰。
關鍵詞 犯罪對象 既遂 罪數
中圖分類號：D924.3 文獻標識：A 文章編號：1009-0592（2008）07-042-02
誣告陷害罪是指捏造他人犯罪事實予以告發，意圖使他人受刑事追究，情節嚴重的行為。盡管刑法理論界對該罪相關問題進行了深入研究論述，但是，在一些重要問題上，學者之間仍未取得一致意見，從而，在司法實踐中對于情節相同的案件，由于司法人員的理解不同，往往會做出不同的處理結果。因此，筆者就誣告陷害罪在司法實踐中引起爭議的一些問題作一深入探討，以統一理論界與司法界的認識，更好地維護法律尊嚴。
一、關于誣告陷害罪的犯罪對象問題
犯罪對象，是指刑法條文規定的犯罪行為直接作用的具體的人或物。誣告陷害罪的犯罪對象是構成本罪的必要條件之一，如果行為人的誣告行為如果缺少具體的誣告對象，就不可能成立本罪。盡管我國《刑法》第二百四十三條明確規定了誣告陷害的對象必須是“他人”，但是“他人”的范圍如何理解，在刑法理論界仍然是一個引起爭議的問題。爭議的焦點主要有兩個問題：一是“他人”是否包括單位，換句話說，誣告單位的犯罪事實能否成立誣告陷害罪？二是“他人”是否必須達到相應的刑事責任年齡，具有刑事責任能力？換句話說，誣告未達到刑事責任年齡或者不具備刑事責任能力的人犯罪，能否構成誣告陷害罪？對于第一個問題，因為在我國刑法中誣告陷害罪位于侵犯公民人身權利與民主權利犯罪的章節中，本罪侵犯的客體是公民的人身權利，單位不屬于公民的范疇，單位不存在人身權利的問題，而只有自然人才屬于公民的范疇，只有自然人才有人身權利。因此單位不能成為本罪的犯罪對象，這是由誣告陷害罪的客體所決定的。但是，我國對于單位犯罪，一般實行兩罰制，既對單位進行處罰，也要對直接責任人進行處罰。還有些犯罪，如私分國有資產罪，僅對直接責任人進行處罰。因此，多數情況下，行為人在誣陷單位犯罪的同時，也會伴隨著侵犯他人人身自由的行為，在這種情況下，行為人誣告單位犯罪的行為應該成立誣告陷害罪。如果行為人所誣告的單位犯罪刑法僅規定了對單位的處罰，而沒有對責任人的處罰，則行為人的行為不能成立誣告陷害罪。
就第二個問題而言，在理論界存在兩種觀點，一種觀點認為，因為法律對誣陷的對象未作任何限制，所以，誣陷的對象可以是任何公民。①另外一種觀點認為，行為人的誣告對象必須在法律上能負刑事責任或懲戒責任之人，才能構成本罪。②筆者認為對于誣告未達到刑事責任年齡或者不具備刑事責任能力的人犯罪，能否構成誣告陷害罪，關鍵在于行為人的誣告行為能否侵犯誣告對象的人身權利與自由，對此，應該具體問題具體分析：1、對于行為人明知而且司法機關也明知未達到刑事責任年齡或者不具備刑事責任能力的人進行誣告的，由于不可能引起司法機關對誣告對象的追訴，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對誣告對象的人身權利和自由造成侵犯，對此，行為人的行為不能成立本罪。2、行為人故意將未達到刑事責任年齡說成已達到刑事責任年齡，不具有刑事責任能力的人說成具有刑事責任能力的人進行誣告，司法機關不能明知的，則行為人的誣告行為具有引起司法機關對誣告對象追訴的危險，行為人應成立本罪。因為誣告陷害罪并不以誣告行為導致誣告對象具有被判處刑罰的危險為成立要件，只要行為人的行為具有導致司法機關采取強制措施的危險就能成立本罪。例如，對于精神病人，如果患者癥狀并不明顯，只有在訴訟程序中通過鑒定才能確定該人不具有刑事責任能力的，行為人對其進行誣告的，往往會導致司法機關先對其采取強制措施，然后再根據有關案情進行鑒定，行為人的誣告行為就會產生侵犯他人人身權利的后果，從而成立本罪。
二、關于誣告陷害罪的既遂標準
關于誣告陷害罪的既遂的標準，在我國刑法理論界是一個廣泛引起爭議的問題，概括起來理論上主要有以下幾種不同的觀點：第一種觀點認為，本罪的既遂以被誣陷對象受到刑事處分為標準。第二種觀點認為，本罪是行為犯，只要捏造事實，并且進行了告發，不論司法機關是否對被害人進行了刑事追究，都構成本罪既遂。第三種觀點認為，誣告陷害罪的既遂與未遂的界限在于有關機關是否收到誣告材料或聽到口頭告訴，至于有關機關收到誣告材料后是否受理或者是否審閱材料以及是否著手進行偵查或者提起訴訟與既遂沒有影響。第四種觀點認為，確定本罪既遂的標準，應該以誣告陷害行為是否使被誣陷者的人格權和名譽權受到了實際損害為根據。受到實際損害的，構成犯罪既遂;否則，構成犯罪未遂。根據這一原則，本罪既遂的標準應該是誣告陷害行為已經導致司法機關開始對被誣陷者采取一定的行動，這種行動可以是對被誣陷者進行訊問，也可以是予以立案偵查。③
第一種觀點與第四種觀點以被誣陷者受到了實際的損害作為既遂的標準，這顯得過于嚴格，會導致對誣告陷害犯罪的放縱，不利于對公民人身權利的保護。第二、三種觀點則將本罪既遂的標準掌握得過于寬泛，會產生對犯罪人不公的后果。事實上，刑事案件的受理、審查與處理都有一套比較完備的互相制約、互相監督的訴訟程序，故產生嚴重危害后果的誣告陷害罪一般是很少見的。在國外刑法理論中，誣告陷害罪是具體危險犯，而不是實害犯，只要誣告行為造成了侵害他人人身自由的具體危險，就成立本罪的既遂。因此，筆者認為，對于誣告陷害罪的既遂問題可以借鑒國外刑法理論，將誣告陷害罪作為危險犯對待，只需出現現實的危險結果，不必出現實害結果，就可以成立既遂。誣告陷害行為一經實施，不論行為人主觀上希望的結果是否產生，只要行為人的行為已經使他人具有被司法機關追究刑事責任的現實危險性時，就應該成立既遂。具體來講，本罪是以行為人將誣告陷害的材料送達司法機關，并且司法機關已經得知有關犯罪事實為既遂，如果行為人將告發材料交給其他機關或者通過郵政部門郵寄送達的，則必須以該材料已經轉送、郵寄到司法機關，司法人員實際閱讀、處理該材料時，行為人的行為才成立既遂。如果行為人將誣告材料向公眾或者媒體批漏，妄圖以此來引起司法機關對他人的追訴的，則以司法機關已經注意到該批漏的內容時，行為人的行為成立本罪的既遂。如果行為人親自向司法機關告發的，則以行為人已經向司法機關陳述完畢捏造的他人的犯罪事實止，行為人成立犯罪既遂。因為，本罪是侵犯人身權利的犯罪，只要司法機關得知有關犯罪事實，就可能啟動相應的司法程序，從而，他人的人身權利就會存在被侵犯的現實危險性。至于司法機關是否開展偵查活動，是否提起公訴，是否已對他人判處刑罰，都不影響本罪既遂的成立。
三、誣告陷害罪的罪數問題
關于誣告陷害罪的罪數界限，主要有以下兩個問題值得研究：
?。ㄒ唬⒆约簩嵤┑姆缸镄袨樵在E給他人予以告發是按一罪處理還是按數罪并罰
有論者認為，栽贓行為和陷害行為之間存在著目的和手段的關系，因此，在處理時，應當按牽連犯原則以重罪吸收輕罪。還有論者認為栽贓是為陷害做準備的，因此，應按其實行行為即陷害行為定誣告陷害罪。上述觀點有些片面，筆者對此不能茍同，在刑法理論中，牽連犯是指以一個犯罪為目的，其犯罪的方法行為或結果行為又觸犯其它犯罪構成要件的行為。對于將自己實施的犯罪行為栽贓給他人予以告發的行為應該根據案件的具體事實進行具體的分析與處理：
1．如果行為人出于陷害他人的目的，先實施某種犯罪后進行告發，在這種情況下行為人的行為完全符合了牽連犯的規定，對行為人應按照處理牽連犯的原則以其中的一個重罪定罪并從重處罰。
2．如果行為人初始沒有誣告陷害的目的，而是在實施某種犯罪后為逃避罪責栽贓于他人，行為人的行為就不符合牽連犯的規定，就不應該按照處理牽連犯的原則定罪處罰，行為人在產生數個犯意支配下實施了數個犯罪行為，對此，應對行為人按照其先前實施的犯罪和誣告陷害罪實行數罪并罰。
?。ǘ┬袨槿四笤焖朔缸锸聦嵾M行告發后，在司法機關追究被誣陷者的刑事責任的訴訟活動中，又作偽證的，是按一罪處理還是按數罪并罰
有論者認為，對此只定一個重罪名誣告陷害罪，因為誣告陷害罪不僅危害性大，而且它還可以吸收并包容偽證行為。筆者同意對這種情況應按吸收犯的原則定罪處罰，但是一概按照誣告陷害罪定罪處罰卻顯得過于絕對，值得商榷。
吸收犯是指數個不同的犯罪行為，依據日常一般觀念或法條內容，其中一個行為當然為他行為所吸收，只成立吸收行為的一個犯罪。行為人捏造他人犯罪事實進行告發后，在司法機關追究被誣陷者的刑事責任的訴訟活動中，又作偽證的，因為行為人在刑事訴訟活動中作偽證證明自己捏造的犯罪成立，是其先行誣告行為的必然結果，兩者之間具有必然的聯系，存在著一種吸收關系。根據重行為吸收輕行為的原則，對此應按行為人所觸犯的重罪進行處罰。根據我國《刑法》第243條的規定，誣告陷害罪的第一個量刑幅度是3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造成嚴重后果的量刑幅度是3年以上10年以下有期徒刑。而《刑法》第305條規定的偽證罪的刑罰情節一般的是3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情節嚴重的，處3年以上7年以下有期徒刑。從規定可以看出，誣告陷害沒有造成嚴重后果的法定刑既低于偽證罪的第一個量刑幅度，更低于偽證罪的第二個量刑幅度。如果誣告陷害出現了嚴重后果，則其法定刑要重于偽證罪的法定刑。所以，捏造他人犯罪事實予以告發而后又在刑事訴訟活動中作偽證的案件，應根據具體情況分別按誣告陷害罪或者偽證罪定罪處罰。具體地講，如果誣告陷害造成了嚴重后果，因為誣告陷害罪的法定刑重于偽證罪的法定刑，對此應按誣告陷害罪定罪處罰，偽證行為被誣告陷害行為吸收;如果誣告陷害沒有造成嚴重后果，則偽證罪的法定刑重于誣告陷害罪的法定刑，應按偽證罪定罪處罰，誣告陷害行為則被偽證行為所吸收。
作者簡介：周清水，法學碩士，鄭州市二七區人民檢察院研究室主任，研究方向：刑法。
注釋：
①高銘暄．刑法學．北京：法律出版社．1983．
?、诹稚教铮?a href="javascript:void(0);" fid="A192308" tiao="0" class="flink">刑法特論．臺北：三民書局．1978．
③李?；郏_告陷害罪若干問題研析．法學評論．2001（6）
．
周清水
摘要 誣告陷害罪的犯罪對象在某些情況下應包括單位和不具有刑事責任能力的人。本文認為只需出現現實的危險結果，誣告陷害罪就可以成立既遂。而將自己實施的犯罪行為栽贓給他人予以告發是否數罪并罰，應具體情況具體分析。行為人捏造他人犯罪事實進行告發后，在刑事訴訟活動中又作偽證的，應根據吸收犯的原理，按照重罪進行處罰。
關鍵詞 犯罪對象 既遂 罪數
中圖分類號：D924.3 文獻標識：A 文章編號：1009-0592（2008）07-042-02
誣告陷害罪是指捏造他人犯罪事實予以告發，意圖使他人受刑事追究，情節嚴重的行為。盡管刑法理論界對該罪相關問題進行了深入研究論述，但是，在一些重要問題上，學者之間仍未取得一致意見，從而，在司法實踐中對于情節相同的案件，由于司法人員的理解不同，往往會做出不同的處理結果。因此，筆者就誣告陷害罪在司法實踐中引起爭議的一些問題作一深入探討，以統一理論界與司法界的認識，更好地維護法律尊嚴。
一、關于誣告陷害罪的犯罪對象問題
犯罪對象，是指刑法條文規定的犯罪行為直接作用的具體的人或物。誣告陷害罪的犯罪對象是構成本罪的必要條件之一，如果行為人的誣告行為如果缺少具體的誣告對象，就不可能成立本罪。盡管我國《刑法》第二百四十三條明確規定了誣告陷害的對象必須是“他人”，但是“他人”的范圍如何理解，在刑法理論界仍然是一個引起爭議的問題。爭議的焦點主要有兩個問題：一是“他人”是否包括單位，換句話說，誣告單位的犯罪事實能否成立誣告陷害罪？二是“他人”是否必須達到相應的刑事責任年齡，具有刑事責任能力？換句話說，誣告未達到刑事責任年齡或者不具備刑事責任能力的人犯罪，能否構成誣告陷害罪？對于第一個問題，因為在我國刑法中誣告陷害罪位于侵犯公民人身權利與民主權利犯罪的章節中，本罪侵犯的客體是公民的人身權利，單位不屬于公民的范疇，單位不存在人身權利的問題，而只有自然人才屬于公民的范疇，只有自然人才有人身權利。因此單位不能成為本罪的犯罪對象，這是由誣告陷害罪的客體所決定的。但是，我國對于單位犯罪，一般實行兩罰制，既對單位進行處罰，也要對直接責任人進行處罰。還有些犯罪，如私分國有資產罪，僅對直接責任人進行處罰。因此，多數情況下，行為人在誣陷單位犯罪的同時，也會伴隨著侵犯他人人身自由的行為，在這種情況下，行為人誣告單位犯罪的行為應該成立誣告陷害罪。如果行為人所誣告的單位犯罪刑法僅規定了對單位的處罰，而沒有對責任人的處罰，則行為人的行為不能成立誣告陷害罪。
就第二個問題而言，在理論界存在兩種觀點，一種觀點認為，因為法律對誣陷的對象未作任何限制，所以，誣陷的對象可以是任何公民。①另外一種觀點認為，行為人的誣告對象必須在法律上能負刑事責任或懲戒責任之人，才能構成本罪。②筆者認為對于誣告未達到刑事責任年齡或者不具備刑事責任能力的人犯罪，能否構成誣告陷害罪，關鍵在于行為人的誣告行為能否侵犯誣告對象的人身權利與自由，對此，應該具體問題具體分析：1、對于行為人明知而且司法機關也明知未達到刑事責任年齡或者不具備刑事責任能力的人進行誣告的，由于不可能引起司法機關對誣告對象的追訴，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對誣告對象的人身權利和自由造成侵犯，對此，行為人的行為不能成立本罪。2、行為人故意將未達到刑事責任年齡說成已達到刑事責任年齡，不具有刑事責任能力的人說成具有刑事責任能力的人進行誣告，司法機關不能明知的，則行為人的誣告行為具有引起司法機關對誣告對象追訴的危險，行為人應成立本罪。因為誣告陷害罪并不以誣告行為導致誣告對象具有被判處刑罰的危險為成立要件，只要行為人的行為具有導致司法機關采取強制措施的危險就能成立本罪。例如，對于精神病人，如果患者癥狀并不明顯，只有在訴訟程序中通過鑒定才能確定該人不具有刑事責任能力的，行為人對其進行誣告的，往往會導致司法機關先對其采取強制措施，然后再根據有關案情進行鑒定，行為人的誣告行為就會產生侵犯他人人身權利的后果，從而成立本罪。
二、關于誣告陷害罪的既遂標準
關于誣告陷害罪的既遂的標準，在我國刑法理論界是一個廣泛引起爭議的問題，概括起來理論上主要有以下幾種不同的觀點：第一種觀點認為，本罪的既遂以被誣陷對象受到刑事處分為標準。第二種觀點認為，本罪是行為犯，只要捏造事實，并且進行了告發，不論司法機關是否對被害人進行了刑事追究，都構成本罪既遂。第三種觀點認為，誣告陷害罪的既遂與未遂的界限在于有關機關是否收到誣告材料或聽到口頭告訴，至于有關機關收到誣告材料后是否受理或者是否審閱材料以及是否著手進行偵查或者提起訴訟與既遂沒有影響。第四種觀點認為，確定本罪既遂的標準，應該以誣告陷害行為是否使被誣陷者的人格權和名譽權受到了實際損害為根據。受到實際損害的，構成犯罪既遂;否則，構成犯罪未遂。根據這一原則，本罪既遂的標準應該是誣告陷害行為已經導致司法機關開始對被誣陷者采取一定的行動，這種行動可以是對被誣陷者進行訊問，也可以是予以立案偵查。③
第一種觀點與第四種觀點以被誣陷者受到了實際的損害作為既遂的標準，這顯得過于嚴格，會導致對誣告陷害犯罪的放縱，不利于對公民人身權利的保護。第二、三種觀點則將本罪既遂的標準掌握得過于寬泛，會產生對犯罪人不公的后果。事實上，刑事案件的受理、審查與處理都有一套比較完備的互相制約、互相監督的訴訟程序，故產生嚴重危害后果的誣告陷害罪一般是很少見的。在國外刑法理論中，誣告陷害罪是具體危險犯，而不是實害犯，只要誣告行為造成了侵害他人人身自由的具體危險，就成立本罪的既遂。因此，筆者認為，對于誣告陷害罪的既遂問題可以借鑒國外刑法理論，將誣告陷害罪作為危險犯對待，只需出現現實的危險結果，不必出現實害結果，就可以成立既遂。誣告陷害行為一經實施，不論行為人主觀上希望的結果是否產生，只要行為人的行為已經使他人具有被司法機關追究刑事責任的現實危險性時，就應該成立既遂。具體來講，本罪是以行為人將誣告陷害的材料送達司法機關，并且司法機關已經得知有關犯罪事實為既遂，如果行為人將告發材料交給其他機關或者通過郵政部門郵寄送達的，則必須以該材料已經轉送、郵寄到司法機關，司法人員實際閱讀、處理該材料時，行為人的行為才成立既遂。如果行為人將誣告材料向公眾或者媒體批漏，妄圖以此來引起司法機關對他人的追訴的，則以司法機關已經注意到該批漏的內容時，行為人的行為成立本罪的既遂。如果行為人親自向司法機關告發的，則以行為人已經向司法機關陳述完畢捏造的他人的犯罪事實止，行為人成立犯罪既遂。因為，本罪是侵犯人身權利的犯罪，只要司法機關得知有關犯罪事實，就可能啟動相應的司法程序，從而，他人的人身權利就會存在被侵犯的現實危險性。至于司法機關是否開展偵查活動，是否提起公訴，是否已對他人判處刑罰，都不影響本罪既遂的成立。
三、誣告陷害罪的罪數問題
關于誣告陷害罪的罪數界限，主要有以下兩個問題值得研究：
?。ㄒ唬⒆约簩嵤┑姆缸镄袨樵在E給他人予以告發是按一罪處理還是按數罪并罰
有論者認為，栽贓行為和陷害行為之間存在著目的和手段的關系，因此，在處理時，應當按牽連犯原則以重罪吸收輕罪。還有論者認為栽贓是為陷害做準備的，因此，應按其實行行為即陷害行為定誣告陷害罪。上述觀點有些片面，筆者對此不能茍同，在刑法理論中，牽連犯是指以一個犯罪為目的，其犯罪的方法行為或結果行為又觸犯其它犯罪構成要件的行為。對于將自己實施的犯罪行為栽贓給他人予以告發的行為應該根據案件的具體事實進行具體的分析與處理：
1．如果行為人出于陷害他人的目的，先實施某種犯罪后進行告發，在這種情況下行為人的行為完全符合了牽連犯的規定，對行為人應按照處理牽連犯的原則以其中的一個重罪定罪并從重處罰。
2．如果行為人初始沒有誣告陷害的目的，而是在實施某種犯罪后為逃避罪責栽贓于他人，行為人的行為就不符合牽連犯的規定，就不應該按照處理牽連犯的原則定罪處罰，行為人在產生數個犯意支配下實施了數個犯罪行為，對此，應對行為人按照其先前實施的犯罪和誣告陷害罪實行數罪并罰。
?。ǘ┬袨槿四笤焖朔缸锸聦嵾M行告發后，在司法機關追究被誣陷者的刑事責任的訴訟活動中，又作偽證的，是按一罪處理還是按數罪并罰
有論者認為，對此只定一個重罪名誣告陷害罪，因為誣告陷害罪不僅危害性大，而且它還可以吸收并包容偽證行為。筆者同意對這種情況應按吸收犯的原則定罪處罰，但是一概按照誣告陷害罪定罪處罰卻顯得過于絕對，值得商榷。
吸收犯是指數個不同的犯罪行為，依據日常一般觀念或法條內容，其中一個行為當然為他行為所吸收，只成立吸收行為的一個犯罪。行為人捏造他人犯罪事實進行告發后，在司法機關追究被誣陷者的刑事責任的訴訟活動中，又作偽證的，因為行為人在刑事訴訟活動中作偽證證明自己捏造的犯罪成立，是其先行誣告行為的必然結果，兩者之間具有必然的聯系，存在著一種吸收關系。根據重行為吸收輕行為的原則，對此應按行為人所觸犯的重罪進行處罰。根據我國《刑法》第243條的規定，誣告陷害罪的第一個量刑幅度是3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造成嚴重后果的量刑幅度是3年以上10年以下有期徒刑。而《刑法》第305條規定的偽證罪的刑罰情節一般的是3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情節嚴重的，處3年以上7年以下有期徒刑。從規定可以看出，誣告陷害沒有造成嚴重后果的法定刑既低于偽證罪的第一個量刑幅度，更低于偽證罪的第二個量刑幅度。如果誣告陷害出現了嚴重后果，則其法定刑要重于偽證罪的法定刑。所以，捏造他人犯罪事實予以告發而后又在刑事訴訟活動中作偽證的案件，應根據具體情況分別按誣告陷害罪或者偽證罪定罪處罰。具體地講，如果誣告陷害造成了嚴重后果，因為誣告陷害罪的法定刑重于偽證罪的法定刑，對此應按誣告陷害罪定罪處罰，偽證行為被誣告陷害行為吸收;如果誣告陷害沒有造成嚴重后果，則偽證罪的法定刑重于誣告陷害罪的法定刑，應按偽證罪定罪處罰，誣告陷害行為則被偽證行為所吸收。
作者簡介：周清水，法學碩士，鄭州市二七區人民檢察院研究室主任，研究方向：刑法。
注釋：
①高銘暄．刑法學．北京：法律出版社．1983．
?、诹稚教铮?a href="javascript:void(0);" fid="A192308" tiao="0" class="flink">刑法特論．臺北：三民書局．1978．
③李?；郏_告陷害罪若干問題研析．法學評論．20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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